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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建三江反修营时我的战友李和曾问过我,湘生,你还记得大培吗?我说怎么不记得啊?太清楚了啊!他不是你的排长吗?我每次到你们连去看你时,大培总是给我打饭吃,还上小卖部买来不少罐头,又到老职工家中去整几个菜,咱们一块盘腿坐在炕上喝酒。他人十分能吃苦,又非常善良。大培还会弹吉他,弹得相当不错,他一边弹,我还一边唱,那时候我们似乎忘记了一切烦恼。
大培高中毕业到兵团前大培和李和是最后一批下乡的哈尔滨知青。那是一个飞雪飘舞的寒冷冬天,随着一声长鸣,由哈尔滨三棵树开往福利屯的列车缓缓地启动了。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大培的心里不知是愁还是喜。一路上车厢里的抽泣声也没有停止过。经过两天的周转,他们到达了建三江反修独立营的二连。下车后看到眼前的那一幕,大培和李和顿时都惊呆了,在那茫茫无际的荒原雪地上只有几栋木头房子,四处没有人烟,满目荆棘,荒草萋萋,只有白桦树的干枝在寒风中摇曳着刷刷作响。
大培在建三江反修营的像片
这时,连长和一些老知青都出来欢迎他们的到来,并向他们介绍了连里的一些情况。李和和大培分配到一个班里,几天后大培就被分配去浓江河北岸伐木。这些青年刚刚才18岁,一天下来他们累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穿的棉裤和大头鞋也都湿透了。大培仿佛不知疲倦,回到宿舍抱起吉他就为大家弹奏歌曲,让大家放松心情,尽量不想家。
几个月以后,大培和李和都被调到了反修营的一个新建连队去开荒。连队住的是帐篷。没有电灯电话,也没有报纸和广播,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连队。新调来的这几个知青都被分配到机务班工作。开荒时师傅开着拖拉机,大培坐在大犁上,掌握着翻地的深浅度,这项工作非常危险,也经常发生意外,特别是到了晚上,夜班翻地时,灯光视线不太好,又困又乏,成群的蚊子在耳边嗡嗡地奏乐。
大培坐在大犁上,经常被翻出来的树棒子砸在头上和身上。更危险的是,有一次树棒子把大培支出了大犁摔在地上。当大培爬起来时,拖拉机已经开出很远了,翻出来的老鼠到处乱蹿,招来了一群群的野狼,紧跟在大犁的后面,相隔只有十几米远。野狼瞪着闪亮发光的两只绿眼睛觅食。大培吓得心惊胆战,不敢出声,连大气都不敢喘,牙齿也在打颤,全身在哆嗦。大培张大的瞳孔中充满了恐惧,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周围的一切仿佛要把大培吞噬掉,整个黑土地是无尽的黑暗。他的两条腿吓得也像弹棉花似的,不住地颤抖着。大培自言自语地说:“我算是完了,18岁的身板,今天非得喂了这群狼。”还好开拖拉机的李师傅及时发现大培掉下了大犁,马上停车等着大培。大培忐忑不安的一颗心才算慢慢缓了过来。
大培在六十八团照的像片
在北大荒那烈日炎炎的夏天,汗水要比平时多消耗好几倍。开荒时机车带的水量有限,经常出现断水的现象。他们只好开着拖拉机去沼泽地,转圈来回碾压,期待水的渗出,渗出来的水稍微澄清后,大家就迫不及待地趴在水坑前喝了起来。虽然脏兮兮的水带着腥臭味,浮面上还飘着很多微生物。但在饥渴难忍的情况下,也别无选择了。
中午小型车拉着炊事员给大家送饭。在一棵遮阴的大树下,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这时突然听到啪啪的声响,大家一看是大培,在打自己腿上的大瞎蠓,原来是大瞎蠓给他的腿上钻了一个眼儿,不停地向外渗着血。包子的香味儿,招来了一群群的大瞎蠓,大培气得随手抓了两只,勉强地装进火柴盒里。(你们知道这瞎蠓有多大了吧?)在瞎蠓和蚊子的袭击下,大家只能各拿了几个包子,边走边吃,打着蚊子和瞎蠓赶快回到机车上。
大培他们就是在这种艰苦危险,流血流汗的情况下,用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艰难困苦地战天斗地,百折不挠地用火热的青春把人生的故事留在了在荒芜凄凉的建三江,把一片片的荒草沼泽改变成今天的万亩粮田。
秋去冬来,三江平原迎来了第一场雪。连队的拖拉机都已停工,全体知青都做好了上山伐木的准备工作。连长一声令下,驾驶员开着拖拉机,拉着爬犁,穿梭在片片灌木丛林中。到了伐木点后,大家分工合作,两把大锯,男知青负责伐木,女知青负责打树杈,清理道路。大家脚下踩着半米多深的积雪,走路都很费劲,伐起木来就更加吃力艰难了。特别是在归楞时更是难上加难。雪又深又滑,稍不留意就会人连木头一块儿被滑倒。大培总是去争着扛那些又粗又沉的木头,在寒冷的冬天,大培工作起来,真是废寝忘食,伐起木头来也是不知疲倦。他每天穿的棉衣都湿透了,伐木回来他也不休息,又去帮助食堂劈柈子,到小河边刨冰帮助食堂弄水。
转眼来到了七六年的春天,连里召开了春播动员大会。这时大培已经是一名优秀的共青团员。他又填写了申请入党的志愿书。连队把重要的播种任务交给了大培。为了抢播任务,争取主动,每到加种时,大培都跳下车来,抢着往播种机里加种,加肥,拌种的赛力散农药呛得他喘不过气都快窒息了,但大培坚持着,不叫一声苦和累,他任劳任怨,吃苦耐劳,带着全排人员提前完成了春播任务。
大培82年重返反修营时的像片
#老李和朋友们的快乐农场#随着开垦荒地的不断增加,机务排的劳动量也越来越重。秋翻地的任务特别繁忙,为了给明年减轻压力,必须在上冻之前,把秋收完的豆地全部翻过来,耙平,起垄,镇压,不让来年地里的水分很快消失掉。在大培以身作则严格的带领下,在全体机务人员的共同努力下,他们抢时间争主动把秋翻地的任务顺利地完成了。但在拖拉机返回连队时,为了抄近路,一名驾驶员将车辆陷入了沼泽地的泥塘里,随后慢慢沉了下去。驾驶员吓得立刻拉开车门,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浑身上下全是泥水。大培开着拖拉机赶来,把他拉回了连队。大培回到宿舍就说,拖拉机掉进了沼泽地了。李和马上问大培:“那人员咋样?逃出来了吗?拖拉机陷进沼泽有多深?”大培回答说:“没有伤到人,车陷进了一多半。”大培饭也没顾上吃,转身跑到连部去汇报这一情况。
大培晚年时
第二天清晨,李和开着小型车,拉着连长和大培,去看掉进沼泽地里的拖拉机。只能看见一个车棚盖了,车身基本上全部淹没了。连长说:“此时快立冬了,天气已很冷。水上都结有了冰碴,只能等到明年开春,天暖和后再把拖拉机拽上来了。”大培对连长说:“咱们还是想办法把拖拉机拽上来吧?不能让国家的财产受损失。”大培让李和第二天准备两瓶白酒,十几根长一点儿的圆木,一大捆绳子,还有两根钢丝绳。李和开着小型车,后面还跟着两台拖拉机,第二天就来到了沼泽地。深秋的北大荒寒风瑟瑟,水面上结下了一层冰碴子,大培观望了一下情况,看见陷进去的拖拉机,四周有积水,也无法靠近。
为了保证人员的安全,他用原木搭起了一个临时的浮桥。此时只能看到拖拉机的一个棚顶,四周长满了水中的青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大伙儿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连长问:“谁能下去把钢丝绳挂在牵引钩上?”但没有一个人吭声。就在这时,大培突然坚定地喊了一声:“我来!”连长问:你能行吗?大培说:“我从小跟着教练在松花江上学游泳,横渡过松花江有好几次呢!我是在松花江边上长大的孩子。”说着大培嘴里含了几口酒,脱去身上的毛衣绒裤,只穿着一个短裤,仰起头又喝了几口白酒,将剩下来的白酒倒在了身上用手搓了搓。把绳子系在腰上后,一个猛子就跳入了水中。
岸上的人都为他捏着一把汗。过了好一会儿大培才钻出水面,浑身是黑泥水,连长问:“什么情况?”大培打着冷颤不流利地回答说:“底下全是淤泥,找不到牵引钩!”上岸后大培披上棉大衣只休息了片刻,又带着钢丝绳,拨开水面上的一些杂物,第二次扎进了水里。等他再浮出水面时,大培已累得精疲力尽,嘴唇发紫,浑身一个劲儿地颤抖着。他牙床一直在打架,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呼出的热气在秋风的宣泄下,一缕缕缠绕在大培的眉宇间。
李和赶忙为大培披上了棉大衣,扶着他走向了小型车。只听见后面有人在高喊:钢丝绳挂上了!钢丝绳挂上了!大培头也没回,就上了小型车回连队了。回连队的几天里大培高烧不退,一直在说梦话,嘴里喊着钩在哪里?牵引钩在哪里?大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问:“拖拉机拽上来了没有?”连长含着热泪回答:“拖拉机拽上来了,你放心吧大培,我让食堂给你做些好吃的,一定要把身体养好,我代表全连谢谢你了。”大培听后笑了,他笑的是那么舒心又那么甜蜜,脸上含着幸福的泪花。
像片左一为李和,右一为大培两人的晚年
在大培病情还没有完全好时,他听说68团的一个连队,有一个知青工作时不小心被卷扬机把手卷掉了,医院救治急需用血,大培又急忙跑去争着抢着去验血,为这个知青献了毫升血。血浓于水,情谊浓重,我被大培的这种精神深深地感动着,对他肃然起敬。大培从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刚强的意志铁骨铮铮,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男子汉。我也曾问过大培,为啥你这么玩命的干活?他告诉我说:“北大荒早已铭记在他的血液,刻在他的心田里。”
是啊,巍巍兴安岭仿佛还在回响着我们战友伐木时荡气回肠的劳动号子。奔腾的三江水流淌着我们的欢歌与泪水。皑皑白雪覆盖的那片白桦林,深深地印着我们青春的足迹。哭也春秋,笑也冬夏,那些北大荒的蹉跎岁月,永远铭刻在我们的心里……
作者:韩湘生:年赴黑龙江兵团一师三团,在六师工作过,毕业于北京影视艺术学院。中国作家协会小说学会会员,中华知青作家学会主席团成员,现任《荒土文学》副主编,《文学月报》杂志社编委,《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知青文学专号》《乌苏里江绿色风》特邀撰稿人。已发表作品余篇,多篇文章在全国获得大奖。被称为从黑土地中走出的知青作家。
来源:兵团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