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丨惠磊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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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遇

文丨惠 磊

魏少游自打今年七月过了三十岁生日之后,就越发觉得自己的与众不同,甚至开始有些神经质。虽然还是一贯地单身着,可身上那份被人们称作文艺细胞的狂风又突然来袭,以至于自己生日当天临近零点的那一刻,还在三十一层楼上径自号啕大哭起来。虽然,他心里清楚这份情绪的莫名和突兀,但终究是猝不及防,也就任凭这情绪肆意发泄并弥漫着,直到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还是丝毫没有睡意,索性带上了耳机,播放着那首自己新翻唱的歌曲《爱像是昨天》,想着用这个新的声音把自己和这个城市永远隔离开来,好趁着夜色,无人知晓。这其实也是魏少游解决自己消极处境的一个法宝——唱自己的歌,听自己的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受外界的干扰,并能快速入梦。多少次他都这样做了,在悲情中快速酣睡,可睡眠的中途又多少次泪水汩汩,他实在分不清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夜里,忧心忡忡之下更不敢睁开眼睛,他怕还会惊动到其他的枝枝蔓蔓、花花果果,只得任凭这泪水淋湿枕头,紧绷着身体一直挺到天亮。等到睡醒的时候没有一次精神饱满过,终是浑浑噩噩的迷蒙在线。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只是催眠的形式变换了,新的歌声催着他睡着了,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他已经习惯了,极度的疲惫和困倦,都写在了脸上,分外鲜明,毫无遮掩。他也如往常一样,像是要纪念这过去的一夜,不管是给泪水写故事,还是给疲惫立传记,依然拖沓着僵硬的身子,从床头那横七竖八的书堆中艰难地翻出那个略显皱巴的日记本,既不洗脸,也不刷牙、不换衣服,倒上一杯凉水,放在窗户沿上,像是为举行一个神圣仪式的开端,关掉所有的灯光,打开所有的门窗,开始写下昨天的日记:记得早上从炮火中醒了,三十一层的高楼,我蜷缩着倚靠在床边,闭上眼睛的瞬间感受到一阵心惊肉跳的寒颤。凉凉的,总是夜里延续到现在的时间温度。也许真的是秋天快要来的缘故,夏天这样的苦热,着实让人心烦;七八月的天气,一丁点儿的睡眠时间都被扰乱地零零散散,辗转反侧的一个晚上,不能安眠又不知如何是好,虽然还是能想到古诗里说那春情萌动的时刻才应有“辗转反侧”的感觉,可我又该怎么解释自己心里头冒出来的这样的动向?我深知这后知后觉,我深知一切确实来得太晚了一些。我也明白,今天的我,恨不得把自己活成一个新的角色,好趁着这新的一年、新的一天,能够重新做个新的人。但这个夜晚,确实又和别的夜晚并无两样,流动着一股不一样的暗涌。当然,我也告诫过自己,三十岁的年纪,不去抽烟、不再酗酒、不要熬夜,宁可沉浸在苦情的音乐里,也得十分坚决地让自己沉下来,但凡是你一言、我一语的酒后真情,或者是往日里凌晨三四点那些东倒西歪的拖沓身形,还有被称作领头羊的各色熙熙攘攘、灯红酒绿,所有的这些曾经都有过——我宁可抛弃。当然,我也说服过自己,三十岁的年纪,没有结婚、没有积蓄、没有房产,往后余生又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一味地踏步原地、纹丝不动,总不能安逸地随心所欲、啃老吃喝,还有那数不清的心里狂想,还有那去杭州、去上海、去苏州的任性允诺,包括不敢言说的小心翼翼的账单数落——我宁可面对。当然,我知道,是真的很难。可我确实想凭着自己这丁点儿毛毛躁躁的想法使劲儿地去撞击上这个不一样的世界,无关自我、无关他人、无关男女、无关风月、无关世界、无关天地……我多么渴望自己能够置身在一个尘世之外的遐想里,不造作,守规矩,努力寻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桃花院落——我宁可辛苦!如果这样,那该多好!可时间越发快了起来,到如今已然而立,虽然还貌似个娃娃,殊不知也都是揪着青春这点儿最后的尾巴使劲儿不想放开,其实内心的慌张着实明显,包括以前洋洋洒洒的言之凿凿,而今都一股脑吞吞吐吐、恓恓惶惶,硬生生把自己的天真都变成了如露如电的疾风和虚妄,真是细思极恐!以前跟朋友也聊过这样的境况,只不过那会儿的自己还爱调侃,坚信着肯定有一天能试着冲破这样的樊牢,做到不卑不亢。可是,或许真的是一个人习惯了在第一层楼的居住,往往不愿意再住高层,尤其是日常性还得朝着电梯间、窗户边一一摆弄,看似距离在缩短,时间在节省,却还是提心吊胆,就怕再出什么差错,更怕一不留神又成了自己永生的下一个抹不掉的泪点。其实,也有朋友说过,这是个矫情劲儿,这矫情的内在根源,用他的话说,就是我这感觉源自黄天厚土渴望“脚踏实地”般的现实映照。我知道,这样的说法很不一般,让人无从拒绝,尤其是面对一个学习古代哲学的博士生,和他在一起,无法辩驳,只能哑口再三,听着他滔滔不绝的如水谈说,有时候即使听厌了,干脆就信了,直接把他那个“高处不胜寒”的通俗道理一并拿来念叨,觉得这也是可以值得自己标榜许久的又一个相关气象。写完了这么一大段话后的魏少游,瞪大眼睛,屏气凝神着又一字一句地读了一遍,拿起红笔特意把里面“三十一层楼”这五个字给圈了出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想借此抵挡自己稍不留意就会自然生长出来的唏嘘哀叹,又翻过几页以往写过的那些零散文字,盯着一句古诗出神了:容貌一日减一分,心情十分无九分。其实,他知道,此刻他已经十分笃定了自己那是对过往时间的深沉追忆,包括对他自己的流年追忆,加上之前总怕节外生枝的精神遐想,尤其是早都习以为常的各种莫名其妙,还总是说别人的莫名其妙。这一切如闪电般迅速从他的脑间闪过,当他想停顿一下想再细细思量的时候,一时间竟变得恍惚起来,脑子里嗡嗡嗡的,满满的眩晕感,无奈只得让自己被动地接受着周遭的喧嚣和热闹,任凭外部声响从第一层楼窜到了三十一层楼,依然无动于衷。就连听到楼下不知道谁家婚事这般震耳欲聋的不停响动,自己也无法估摸,不知道如何准确理解这喜庆的炮火朝天的轰轰隆隆。其实,这样的境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哪怕这么多年熬过去之后,终究令他继续难熬。但是,这一切似乎又早有准备,就像他在日记本扉页上写的那样:或许,一切都已命定,或许,一切显得多余。此刻,他能做的,只有缅怀,不管对这里的人、这里的事,还是让他再也回不过去的历史和青春,看似宣言般的字斟句酌,更像是苦水里的煎熬和磨难。因为,他力不从心;他忐忑不安;他为所欲为;他望而却步。他确凿,自己才是这一切的根源。可是,当他领会到这一层意思的时候,欲言又止:然而,谁又能逃得脱呢?于是乎,他开始疯狂拼命地写——写——写,一刻都不敢停歇。至于,究竟要写什么,他反倒无所谓起来,就那样依葫芦画瓢,一个字接着一个字,一本子叠着一本子,他始终在写——写——写,无论他的兴趣、他的理想,还是他的生活、他的生命,都被他记录在册,坚持着坚持着自己就上瘾了,甚至他还给自己这些文字取了一个自认为洋洋得意的名字——“少游日注”。他觉得,这些都是自己的注脚。他一下子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抑或是等到了一趟叫作救赎的列车,以至于开始信奉“不问苍生问鬼神”的信念,哪怕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意欲何为,一股脑就提起笔来,在这个永生难忘的三十岁的生日里,写下了一首庆生的诗篇:书卷纷纷杂药囊,家藏学士旧诗章。五千里外依然恨,三十年前暗自狂。名姓已随身共隐,文辞终与道相仿。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对魏少游而言,虽然是满脸的无所畏惧,可内心深处的游离和恐慌,着实让他难以调和,三十岁之后的他,已经开始学着说服自己,告诉自己要好好吃饭,提醒自己要少买衣服,不要去和别人太过于争论,没事的时候得多跟同学朋友父母长辈走动走动。他始终觉得他想变换一下自己,包括身份,包括谈吐,包括生活方式等等,只要是能让他觉得自己不一样的各种尝试,他都愿意去努力。然而,这一切看似平静和日常的所想,又终究起了云烟,正如那个让他看来点拨了自己的云游和尚说的那样:这个世界,能够遇见的,如同碰到戴着花的麋鹿一样不易,可谁又能懂得谁的挣扎?谁又能懂得谁的悲伤呢?这无疑,又仿如天问一般矗立在前,又更似识海游魂一般确凿无疑。能够遇见的,究竟是自己,还是其他?最后遇见的,到底是过去,还是将来?魏少游,他以前不懂,但他现在好像开始懂了。他把这个和尚的言语当作成了金科玉律,但凡说所,皆令神往。正因此,他变成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他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也有魔,他开始相信这个人世间有神也有佛,他更坚信了自己作为平凡人类所应具有的强大而无穷的灵魂意志。这些,就像他和纪小柒的过往,也更像他和邓文渊的过往,这一切更像是昨天,这一切就发生在眼前。当然,对于纪小柒而言,早已经无所谓了魏少游的存在,可纪小柒呢,如今无影无踪。唯一能让魏少游记起的,医院的遇见,可这样的遇见,又像是事先安排好了的一样,更像是有意为之的假象。虽然现在魏少游的记忆里对纪小柒已经变得有些不完整了,可他最后还是努力着坚忍着把这个零星的片段追忆着拼凑了下来,恭恭敬敬地一笔一点地藏在了自己的日记本里头:这一次,我真怕自己是熬不过去,胡吃海喝也不是三两天的事,竟然让自己的一泡尿给尿晕了,以至于现在连上厕所都十分谨慎,得扶着墙一步一步立住自己,好让自己能够屏气凝神,安定下来。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虽然很拘谨,还得尽量控制住自己,或许这就是自己进入世界的游戏规则吧。我也知道,我不想再说什么,只想燃起手里的烟,自顾自地想好好抽上一口,看着嘴里的烟圈吐出来一个又一个,多么美好。可我知道,感觉自己是在表演,虽不曾有杂技演员身上的那些坚毅和笃定,活脱脱一个针尖上的孤独舞者。这一次,也真是老天垂爱,医院的高楼之上。此刻提起了笔,我却早已忘记,我是怎么进来的,好像真是让担架给抬着进来的。我只记得,那天参加完葬礼之后,回到家里就给吐了,床下的地毯都被吐得变了颜色,一滩又一滩的绿色的红色的和还没有被消化殆尽的菠菜、胡萝卜丁儿,分外鲜明。至今想起来,不禁一身冷汗,就连现在的手机,也是这一次遭遇后的直接替换。我难过,想到这一切的时候,我都难过。手机掉在了这一堆污秽里,好像什么好像都没有了一样。但也正是这样的遭遇,才有了纪小柒的出现,好像当初还是纪小柒替我签收的手机快递,还送了我一个大红色的手机壳。虽然后来我没有用过,只是当时当着人家的面儿试了一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想到这个事儿,至今也记不起这个红色的手机壳遗落在了哪里。纪小柒也倒好,从不追问,总是说一些有的没的事情逗着我,让我至今也分不清楚纪小柒的具体情况到底如何如何。好比这属相的事儿,还是在一来二去的说笑中才给记住的,要么,我也不会当真。纪小柒说,自己是属猴的,是猴年马月生的,只不过那年的马月来得有点晚了一些,隔着一个闰月才到了夏天,听说还夹杂着冰雹,纪小柒就是在这场猴年马月的冰雹之后出生的。虽然是个90后,可是从纪小柒身上看到的,却不止于这个阶段的精神和面貌。我们认识的时候,那会儿的微博还特别热闹,经常性互动多了,各自带领着各自的粉丝团越发活跃了,美其名曰文学青年团,但虽在同一个城市,却从不谋面。其实,纪小柒是不读书的,说文学,哪里真的就有文学呀,虽然成天晒着自己和东野圭吾的种种情愫,我也从不拆穿,这就是小柒的文学世界。心想着,如果有一天能聚上一聚,我就送上一套东野圭吾的全集给人家算了。这或许是自己暗下的承诺吧。当然,用纪小柒自己的话来说,感觉这些又变了味道,说自己已经过了那个需要依靠读书发情的年代,虽然总有好的美的言说,让人觉得深刻,但到最后的都是别人的啰啰嗦嗦,就这,还总是在私信里让我把我自己的一些文字好好拾掇拾掇,希望有一天也能整理出个人模人样。我想,纪小柒这也算是有心了吧,关键有一个最重要的,那就是纪小柒不嫌我丑。所以,至今我还保存着一段这样的“啰啰嗦嗦”,就好像时间在定格,那段话是这么说的:“我们在不同的时刻不同的地点,各自歇了自己这莺舞燕歌。看见了是伤,忆起了是痛。那么,请将这揣测一一全都记录,笔墨留痕,夜常啼多,珠泪为印,痴作墨盒。我们虽横亘着不一样的执着,都使劲儿想着把美好寄往佛陀,可这众生作的注啊,总是佛说。劫火、烧过,一起走过。究竟,你我会是废墟上的新天使呢,抑或,肉身堕入地狱的魔罗?”这段话,魏少游始终珍藏,时常拿出来当作自己的解说,他也知道纪小柒不懂。可最后,这却成为了他们之间唯一的捕捉。想想,虽然魏少游和纪小柒说得也很多,可一面之医院的高楼之上开始的,这也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一个尴尬的病人和一个叫作网友的朋友。尽管他们在微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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