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里加急一碗豆浆

.05.22

很久很久以前,就听说过有人从广州驱车梧州喝一碗豆浆的趣事,许多人不相信但我信。算起来有三百多公里路程,那时没有高速公路,得费多少时间和周折,光算油费也花不来啊,偏偏有人就这样,这就是个情调或者叫逸事。后来,当然现在说起来也是很久以前,路过梧州也附庸风雅去喝了一碗“驰名”豆浆,这个话题就断断续续说到如今。记得当年车入梧州城,通街都是“冰泉豆浆”的咖啡色路标,原来梧州的豆浆是作为旅游产品来包装的。到了豆浆店,喝一碗豆浆,买点龟苓膏、蜜枣等土特产,心满意足,梧州的豆浆真是好。豆浆店门外一溜的粤字车牌也佐证了六百里驱车喝豆浆一说,当然这不表明都是远道而来的,梧州的东边二十公里就是广东肇庆的封开小城。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梧州豆浆还在吗?近日有机会去梧州,高速路上驰骋竟三个多小时而抵,感叹今时不同往日之间,竟然第一时间想到冰泉豆浆,原来一直惦记着。豆浆这种东西是不太值得惦记的,太一般,太草根,从前是一毛几分钱的事,如今也就一两块钱到顶,喝过二十多元一杯豆浆的,那是五星级以上酒店,不算数的。不过写起文章来,豆浆也可以高大上的,豆浆说白了就是“豆+水=浆”,豆是大豆,重要粮食作物之一,水对人的重要性更不待言,两样都是人生存不可缺或的,两样的质量都与健康幸福息息相关。说句实在的,豆浆加油条在中式食物中还真是绝配,也许,人们真的有理由惦记豆浆。

惦记梧州的豆浆,理由也可以很简单,无非就是豆子多一点,水的比例少一点。不过在以盈利为目的的社会这样做比反过来要难。其实,比例只是其中一个因素,豆是什么豆,水是什么水才是重要的。先说豆,北京人称豆腥味,既要有豆香又不能过,需要拿揑。如今就不可能那么讲究了,有豆味就很不错了,不是转基因就烧高香了。再说水,明白豆浆为什么要冠以“冰泉”的名堂了吗?梧州的冰泉豆浆用的是山泉水,豆浆店座落在山清水秀的白云山脚,景区的入口处,那里水好。同是白云山,广州的白云山也因为水好,有三样食物为人所称道:豆腐花、沙河粉和白云猪手。传说白云观的小和尚偷吃猪手,见师父回来赶忙把猪手扔于溪中,没想到溪水浸泡过的猪手更是无与伦比的美味。

如今的梧州豆浆还是好,却似乎不是一如既往的好。相隔一二十年,这次半专程去吃梧州豆浆多少有点小失望。来吃豆浆的人很多,奶白浓稠的豆浆用半人高的铁桶装着,一勺一勺舀到磁碗里去,溅出来洒在托盆和石案上,还是以前那样的淋漓尽致、率性洒意,现烹现卖、新鲜热辣,有甜有不甜凭君选择。当然是两种都要试试,淡豆浆似乎更好一些,豆香味更突出,些少的青涩更贴近大自然的味道,贴近生活的原色,喝着喝着就似乎走进八月的青纱帐。有一点改变令我失望,从前是卖豆浆送点心,主宾分明,如今豆浆点心分开卖,锱珠必究,点心也比从前花哨得多了,也就喧宾夺主了。梧州的点心是最像广州点心的,我们点了松糕、拉肠、糯米糍、萨骑马几种,还是觉得油条最配豆浆。人们爱说,美食就是一种记忆的回放,梧州豆浆在我也是一种记忆。

豆浆这个东西很奇怪,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少,皆好这口,乐此不疲。有人开玩笑说,什么都干不成就磨豆腐卖,做稀了还可以卖豆浆。但是,六百里为一碗豆浆而来,究竟意欲何为?老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仔细琢磨,把二者放一起说也是绕有意味的,人又何尝不是为食而亡?驱车六百里只为一碗豆浆,怎么也没法与人为财死联系起来,或者,并非所有事情都是可以金钱来衡量的。有些时候,重要的事情就是找个乐子,日常生活中,能乐在其中也是难得的。人生为大事而来,却不时时处处皆大事,也许,大事清醒而小事糊涂亦未尝不可。

北江西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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