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寒风呼啸的夜晚,冷风犹如尖刀一般刺过贵州丹寨的矿区;这里荒无人烟到处是临危的老房子和野花野草,让人不禁想起电影《寂静岭》的恐怖场景。
其中一处矿洞周围的老房子里点着微弱的灯光,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声狗叫声和柴火烧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房间里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还有一只带着铃铛的小狗。
老人的神情平淡,眉眼间却有着淡淡的悲伤和孤独;荒无人烟的地方为何会留下一名孤寡老人,事实上这名老人是这片地区最后的“矿二代”,已经守护了这片矿山30余年。
时代的末班车·最后的矿二代90年代,贵州丹寨,曾经亚洲矿区最辉煌的地段,那时候想进矿区打工谋生的工人络绎不绝,进了矿区就有了城市户口,待遇丰厚。
而杨世贵也是其中之一,还在学校上课的他深受父亲的影响。
杨世贵的父亲在矿区是一名爆破工人,因为资历深工作又比较危险,所以矿老板给他的工资也比普通工人高很多。
那时候杨世贵觉得父亲收入颇高,心里常常会想着:我以后像父亲一样就好了。
杨世贵无心读书只想去矿区工作,毕业以后他便实现了心愿,凭借着父亲的关系进入矿区做锅炉工。
刚开始工作的杨世贵很开心,觉得这就是自己辉煌人生的开端,于是每天十分卖力的工作,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矿区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并且如山间滚石一般急速下滑。
很快黑暗的时刻就来临了,由于矿区的日益开采,煤矿资源很快就枯竭了。
接下来就是一批一批的“优化”员工。
随着越来越多员工被裁,人们逐渐开始意识到事情的发生,一时间风声鹤唳。
矿山资源耗尽·辉煌不再矿区开始凋零也就过了一两个月,本来这座熙熙攘攘的城市突然就少了很多烟火气,一时间寂静得让人害怕。
越来越多的矿区工人拖家带口离开了这座城市,矿区的衰败已成必然。
此时的杨世贵还在车间不断往锅炉里加燃料,锅里的蒸汽还在不断的熏着他的脸,但今年的寒冬却让杨世贵觉得有点难熬。
终于熬到了下班,最近许多工人都离开了,路上也冷清不少,杨世贵感到有点惆怅。
从口袋里摸出外包装已经变得皱皱的磨砂贵烟,取出一根叼在嘴上,但打火机总是点不着,杨世贵有点生气把打火机扔了出去,但想起矿区旁边的小卖部阿姨也搬走了,又小跑过去把打火机给捡回来。
回到家里杨世贵看见父亲坐在椅子上满脸愁容,便走过去问道:“爸,真的没希望了吗?”杨世贵的父亲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越发难熬,杨世贵本就只一个人守着锅炉,往常下班或者午饭时间还有同事说说话,现在连个能搭伙的人都没有了。
矿区基本已经停产了,靠着外面进来的原材料勉强维持生存,杨世贵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坚持多久。
但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杨世贵的心却不像原本那般风雨飘摇了。
在这几天他和父亲反复交谈,父子俩一致认为,矿区是国家的重要资源,如果大家都离开了那么就由他们为矿区守住最后这份希望吧。
娶妻生子30而立的年纪,杨世贵也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妻子是媒人介绍的邻寨姑娘刘莲。
刘莲人长得清秀干净,干起活来却是十分干净利落,是一名称职的贤妻良母,她还有个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榴莲。
杨世贵对老婆还是不错的,每个月把自己挣的钱都上交给老婆,空闲时间也会在家里帮忙做做家务活。
杨世贵的父母还把退休金给阿莲开了个小卖部,整体来说日子还算幸福。
刘莲开始改变的时候是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年,怀胎十月刘莲为家里带来一个男丁,全家都很开心。
杨世贵也十分激动,医院跑,看看老婆和孩子情况如何,还买来一大堆滋补品说是要给刘莲补补身子。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但没有人发现刘莲只有看着孩子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其余时候眉宇间都透露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孩子长得很快,马上就到了要上学的年纪了,刘莲想让孩子接受好的教育,所以此时她坐在家里等着杨世贵下班好和他商量要把孩子送去县城读书。
夜色接近黄昏,杨世贵到家了,看见妻子没有在做饭便知道是有事情要和自己商量,杨世贵走到刘莲身边坐下,问道:“阿莲,是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吗?”
刘莲说:“老杨,我想把孩子送去县城读书,接受好的教育你觉得可行吗?”
杨世贵回到:“当然可以,要准备什么?”
阿莲说:“要钱,一年块。”
听到阿莲所说,杨世贵不说话了,坐在那里静静的摩擦手指,这是他以前抽烟留下的习惯,自从阿莲有了孩子以后他就把烟给戒掉了。
沉默了许久,杨世贵说到:“阿莲,我一个月工资才多一点,要不咱们就让孩子在村里读吧,村里也不错的······”
杨世贵的声音越说越小声,最后把头低了下去不再说话。
刘莲没有再回答,因为她已经泣不成声,自从嫁给了杨世贵以后,她甚至已经忘了上次吃榴莲是什么时候了,只因为杨世贵工资微薄,他们两个必须省吃俭用才能让孩子过的好一点,而现在连让孩子接受教育都成了问题,刘莲感到十分痛苦和不甘。
杨世贵就这么听着刘莲哭泣,手指的皮都快被磨破了也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但是他意识到,或许刘莲要离开自己了。
第二天一早刘莲就把行李给准备好了,她告诉杨世贵:“老杨,我要去外面打工,我想让孩子在城里读书,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杨世贵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刘莲离开以后杨世贵一边带孩子一边上班,活的非常疲惫。
现在的他又开始抽烟了,而且比原来烟瘾更大,几个月后,杨世贵如往常一样下班准备给孩子做饭。
走到家门前,发现停了一辆自己没见过的汽车,黑色的流线型车身戴着个立标,想必价格不菲,这是谁来了?
一进家门就看见刘莲在和孩子聊天,而刘莲旁边坐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有派头。
杨世贵突然有点结巴:“你,你好。”
中年男人刚想说话,刘莲开口了:“老杨,我就直说吧,我这次来是想把孩子带到城里读书,顺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阿杰,他是做生意的,能给孩子提供好的生活条件,也不介意我带着孩子一起生活。”
杨世贵感到十分窘迫,习惯性的去摸口袋里的烟,手刚伸进口袋。那个中年男人开口了:“兄弟,我很尊重你,一个人带孩子这么久也不容易,但我是真心喜欢阿莲的,希望你能和她离婚。”
杨世贵如遭雷击一般站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到后来他都已经忘记是怎么和刘莲办的离婚手续了。
那个晚上,杨世贵一个买了一打啤酒,整一个晚上他都在哭泣,泪水打湿了衣襟,一根接一根的烟也抑制不住悲伤。
哭着哭着杨世贵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坚守矿山30年自从刘莲离开以后,杨世贵一个人在矿山已经兢兢业业干了很多年了。
刘莲偶尔会带着孩子回来看看他,和他说现在她和孩子的生活都很好不用担心,并且叮嘱他少抽点烟。
杨世贵每次也就点点头,也不说什么,看见孩子杨世贵已经心满意足了。
好在孩子也没有忘记他,每次见到杨世贵还会和杨世贵一起坐着聊聊天,告诉他在城里遇到的新鲜事,他知道杨世贵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孩子很快就要参加高考了,紧张的学习使他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也就没有去看杨世贵。
而杨世贵依旧日复一日的工作、生活,直到现在矿区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留下来的都是走不出大山里的人。
有人劝杨世贵出去看看,不要一辈子呆在这个荒芜的地方。
杨世贵摇了摇头:“老了,出不去了,这里就是我的家。”
杨世贵发现自己好像真的离不开这里了,他感觉守护矿区仿佛变成了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某一天,刘莲突然带着孩子来到村里看杨世贵,杨世贵既开心又激动,拉着孩子的手讲个不停。
而孩子也只是礼貌的笑笑,仿佛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一面透明的墙,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离开的时候刘莲告诉杨世贵:孩子考上了一所知名的大学,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了。
杨世贵笑了笑,说道:“孩子出息了。”
然后便目送着那辆黑色的奔驰离去,他知道自己此生见不到孩子几面了。
做螺丝钉有什么不好时光荏苒,这是杨世贵守护矿山的第30个年头,矿区里几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周围杂草丛生,房子也都变得破破烂烂。
又一个寒冬来临,冷风呼啸,杨世贵在屋子里听着风把房子吹的噼啪作响,心里也有一点害怕。
他点燃了灯,大口的灌了一口啤酒给自己壮壮胆,一个人终归是有些寂寞啊。
于是隔天他便开着儿子送自己的摩托车到了县城里买了一只大鹅,然后又到宠物店里买了一只自己觉得可爱的小狗。
把大鹅和小狗带回了家,一下子屋子便热闹了起来,杨世贵还准备了两个铃铛,给大鹅和小狗都带上。
这样子它们两个一跑起来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也就不怕它们走丢了。
此后杨世贵每天和大鹅、小狗相依为命,杨世贵每天就看着它们打打闹闹感觉也很开心。
直到有一天,黑色的奔驰又开进村里,下来的却是杨世贵的亲生孩子,杨世贵看见孩子有些意外,刚想招呼他进门,孩子就开口说道:“爸,妈去世了。”
杨世贵沉默了片刻,然后他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摸出了香烟,抽完一根以后他说:“走吧,送你妈最后一程。”
然后杨世贵就上了那辆黑色奔驰,第一次来到了大城市里。
葬礼过后孩子说:“爸,别回去了吧,你把东西收过来城里住,我现在赚钱了,在城里生活比你那里舒服多了。”
只听杨世贵叹了一口气:“孩子,我走了矿区就没人照顾了,这件事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做,国家需要我,你爸我这辈子就是做螺丝钉的命,但是做螺丝钉有什么不好。”
就这样杨世贵回到了矿区,继续一人一狗一鹅相伴的生活。
结语当今社会的风气非常浮躁,像杨世贵这样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的工人已经不多了,只有少数人甘愿一辈子做一颗螺丝钉为国家无私奉献。
让我们为这些负重前行的前辈们致敬!(图片来自网络,侵权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