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专题启动里斯本条约在即,英国脱欧谈判

在英国国会下议院通过政府的脱欧议案後,目前已呈交上议院审议。由於上议院的反对力量大,估计讨论的过程更加曲折。

上议院将在2月20日审议法案,由於上议院议员不是民选议员,保守党亦不是多数党,预料法案会遇到一定阻力,但上议院无权推翻法案,因此预料法案能在数星期内通过,首相文翠珊有望於3月底启动脱欧程序。

为了争取下议院通过,政府又向国会作出了让步,即在英国和欧盟最终达成脱欧协议,和欧洲议会表决议案之前,关於脱欧做法的具体条文将先入英国国会,接受国会议员辩论及表决。

虽然,议员只能作「过,还是不过」的决定。脱欧的轨道不可逆,即使国会否决谈妥的脱欧条件,英国还是会脱离欧盟。

但问题在於,若英国和欧盟谈妥的条件脱欧,却被国会否决,脱欧也会继续,只是不会依据谈拢的条件而已。英国可能被迫在没有新安排的情况下离开欧盟。若真的走到这一步,默认的贸易条款就是世贸(WTO)规则。

世贸不是直通车

如果真的出现这个情况,英国在脱欧後与世界各国的贸易关系采用的是世贸准则。是否采用世贸准则英国脱欧就可以「直通车」?

事实并不是这麽简单。

尽管,英国目前也是世贸组织成员。英国现在与欧盟,以及58个与和欧盟有自由贸易协定的国家都有优惠性贸易关系。这就意味着英国目前有六成的货物贸易都享受贸易优待,其中与欧盟之间的货物贸易占47%,与欧盟优惠贸易夥伴的货物贸易占13%。

目前英国与世贸的关系是通过欧盟来完成的。英国脱欧後,即使如其所愿,成为世贸特殊会员,在世贸组织内部,英国可能还需要重新设定与别的成员国的贸易条款。

现在英国只是套用欧盟成员国所需遵循的各项条款。若离开欧盟,英国作为一个独立的国家仍然会保留世贸组织成员国身分,但他们并没有适用自己的贸易条款。要与其他成员国进行货品和服务的贸易,他们需要重新定义条款。

欧盟条款的关键部分不可能直接进行简单的删减,然後就变成英国的版本。一些重要的环节还必须要重新谈判。即使仅是调整世贸成员国现有的一些条款,所需谈判也需要几年时间才能完成—在某些情况下需要10年,甚至更长。可在英国脱欧这个问题上,类似谈判需要耗时多久几乎无从判断。

没有任何世贸组织成员国可以单边决定他们的权利和义务。贸易谈判是非常错综复杂复杂的,同时展开多个谈判只会加大复杂度。

其次,需要一个有意愿的贸易夥伴。一些国家已经有了他们的谈判重点,可能不愿一夜之间就将资源用於新的谈判中去。

此外,在英国是需要快速促成谈判,可是另一方却可能完全「等得起」,那英国在谈判就处於弱势。所以,基於上述考虑,在与别国贸易关系的问题上,英国要回到和今天差不多的位置,需要挺长一段时间才能实现。要超越目前,更不知从何谈起了。

新加坡模式可行吗?

有消息说,英国计划草拟新法,准备成为西方「新加坡」,以争取取得好的脱欧协议。上述举措或将迫使欧盟领袖重新考虑与英国的退欧谈判。成为西方的「新加坡」是英国手里最大的谈判筹码。

成为低税天堂被指是最差选项

英国政府已经频频暗示,如果得不到满意的退欧协定,将通过低税率丶放松监管丶贸易自由来与欧盟竞争。英国财政大臣夏文达更称「将改变经济模式,重新回来较量」。毋庸置疑这已成为英国最大的谈判筹码。

「後欧盟」时代的英国将具有税率低丶放松监管丶贸易更自由等特色。在脱欧公投前的论战中,这个版本的英国被形容为「打了激素的新加坡」,充满活力丶自由开放,能够跟欧盟和整个世界竞争。简单来说,英国威胁成为「西方的低税新加坡」。但欧盟仍颇有疑虑,这到底是不是虚张声势呢?是否只是英国的谈判伎俩?

法国财政部长萨潘表示,英国可以选择减税和放松监管作为失去单一市场的补偿,但这只能显示出「英国政府正面临着所不希望面对的无助境况。」

曾担任欧盟和WTO高级贸易律师的阿姆斯特丹大学教授PitrJanKuijpr更是将文翠珊的威胁形容为「极其幼稚」。「双方都在这场游戏中角力,这是贸易谈判中常有的,但并不是正确的。」

有消息说,除非欧盟降低商贸障碍,否则,上述立法将暗示英国朝向新「新加坡」迈进。这无疑是英国最强的底牌。

众所周知,欧盟各国普遍采用高税率,因此,单一成员国的低税政策,定会招致其他成员国的联合打压甚至绞杀。这并非没有先例:爱尔兰因为靠低税率并配合避税吸引苹果公司投资的行为,惹恼了欧盟各国,就在去年,欧盟委员会裁定苹果需要向爱尔兰政府补交一笔高达亿欧元的税款,之後爱尔兰政府当即决定上诉,拒绝这笔巨款。

不过,类似英国这样经济体量的大国,成为避税天堂,并不是一个体面的选项。英国本已日渐扩大的贫富差距,也可能会继续恶化,这也和文翠珊自上台伊始就不断承诺的「更公平的英国」本质相违。可以想见,除非迫不得已,英国不会打出这张牌。

针对将要开始的脱欧谈判,英国更理想和理性的诉求,是通过与欧盟签订自由贸易协定(FrTradAgrmnt,FTA),以建立一个类似於北美自由贸易区(NAFTA)的经济一体化协议。从欧盟外各国之前的经验而言,与欧盟签订自由贸易协定的并非易事。

欧盟内部决策机制的复杂与低效,以及欧盟对外关系中强烈的保护主义倾向,都阻止了世界主要经济体和欧盟签署自贸协定。不过,近些年情况已有部分改善,墨西哥丶南非丶南韩等区域经济大国都已和欧盟签订了自贸协定。这也呼应了文翠珊的自由贸易理念。

文翠珊「全球化英国」

英国脱欧的主要论点之一就是摆脱束缚,独立自由地与全世界通商交易,成为更「全球化的英国」(AGlobalBritain)。她对全球化现状的评判包括:

.全球化创造了人类历史上前所未见的巨量财富,但许多人感到自己并未受益,甚至受害。

.许多商界精英不守规矩,逃避税赋义务,推诿社会责任,没有设法让更多人分享增长和财富。

.反全球化趋势正在被那些擅长派系和恐慌政治手段的政治领袖所利用,因此需要全球精英来抵御逆流。

英国争取一个新的「全面自由贸易协定」,包括基於不同行业不同安排的模式。但有两点理由将挡住这条路。首先欧盟不可能同意给特殊行业特殊优惠收入;其次,如果欧盟同意跟英国达成此类协议,那麽根据世界贸易组织的规定,它也必须给其他WTO成员国同等的优惠,包括中国和印度。

脱欧後英国跟欧盟和世界53个国家的自贸谈判,将比文翠珊首相所说的更费时丶更艰巨。欧盟国家态度很明确,先离婚再谈贸易。加拿大跟欧盟的自贸协定谈了7年,英国与其他53个国家的贸易谈判也将各有千秋。

主权与准入权:孰轻孰重?

分析认为,在英国脱欧未启动前,会在主权上大做文章。但从挪威的经验看来,当一踏入谈判,英国迟早得在主权和进入权之间有所取舍,挪威与欧盟的模式正是最好的借镜。

挪威与欧盟的关系非常怪异,它依循绝大多数的欧盟规范,但对制定规范却没有太大影响力。

挪威为欧洲经济区(EEA)会员国,得遵循布鲁塞尔制定的大多数单一市场规范,也得接受欧盟劳工自由迁徙。单是如此就已经可以确定,英国首相文翠珊不会采行挪威模式;毕竟,英国脱欧就是为了从欧盟机构手上取回掌控权,如果又要遵循欧盟规范,何必脱欧?

但在理念上如此,在实际操作上或是另一回事。英国开始与欧盟展开後脱欧协商後,就得面对主权与富足之间的取舍。

首先,欧洲单一市场是英国最大的贸易夥伴,企业想与单一市场作生意,就得遵循欧盟规范;事实上,「大废除法案」也会将欧盟法律整合进英国法律,确保规范的持续性。但文翠珊亦誓言,英国脱欧之後,就不会受制於欧洲法院的裁决。没有跨国监管者,投资人和出口者要如何确知,英国标准会继续与欧洲相谐?

挪威与欧盟的协议得以运作,部分原因即为EEA是个「动态」协订,会适应欧洲法律的变动。这让挪威国会有如橡皮图章,只能认可欧盟的立法,亦迫使挪威外交人员利用台面下的方式游说布鲁塞尔,但也让企业得以确信,它们不会与单一市场脱轨。

不过,就算是容纳性十足的EEA也不够用。挪威人两度以主权为由否决了欧盟会员身分,但从上一次公投(年)至今,这段关系也愈来愈像是拼凑;现在,挪威与欧盟之间已有超过75项协议,大多数协议也是在奥斯陆的指示下签署。

举例来说,欧盟建立神根区之时,挪威也得加入,以免与瑞典之间出现超过1,英哩的硬边界。挪威加入了强化反恐丶研究和国防合作的机构,也在布鲁塞尔的压力之下,向东欧投入大量补助金;挪威对欧盟的人均支付额,亦与英国相近。挪威加入了欧盟发起的海外军事任务,依照布鲁塞尔的公式接收难民,就算是渔业丶农业等排除在EEA之外的经济领域,也会受到欧盟竞争法律的影响。

这是挪威给英国的教训。

当然,英国并不是挪威。英国的人口为挪威的12倍,拥有强健的军力丶更多元的经济丶更广泛的贸易连结,也拥有欧洲最大的金融中心,绝对不会空手走上谈判桌。

然而,英国亦处於跨大陆价值链之中,若英国和欧盟的标准分离,英国企业必定会受影响。渴望取回掌控权,将英国带到了欧盟的出口;任何看似有所保留的协议,也必定会让国会议员犹豫再三。不过,英国领袖必须在民众的要求。和确保英国得以继续繁荣之间有所取舍,找出平衡点也绝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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