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舍的书择一城而短居里斯本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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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斯本:安东尼、奥黛特和我

文/龚沁伊

三年前的盛夏,我拿着国家奖学金意气风发地来到里斯本,开始了一年的留学生活。那个炎热的午后,顶着舟车劳顿的熊猫眼和被时差折磨得混沌欲裂的脑袋,我第一次见到了Antonio和Odete,一对在里斯本贝伦海边住着的老夫妻,我在葡萄牙的房东。

photo:龚沁伊

Odete是位矮小敦实的老太太,一头凌乱蓬松的金发随意挽在脑后,圆乎乎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眼镜后那一双和西方面孔格格不入的凤眼友好地上下打量着我。Antonio那天穿了套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蓝色西服,笔挺挺地站着。大热天汗珠从他长满老人斑的脸颊往下淌,打湿了雪白的衬衫领边,他却丝毫未察觉似的,只顾一个劲憨憨地朝我笑。

photo:龚沁伊

“老爷爷,老奶奶好!我叫Irene,很高兴认识你们!”我用生硬的葡萄牙语做着自我介绍。“欢迎你来我们家Irene!以后你叫我Odete,叫他Antonio就行!”Odete脸上的笑容灿烂亲切,她一边拉起我的手往屋里带,一边暗暗戳了戳仍站得橡根木头的老爷爷,Antonio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呵呵笑道“哎呀,今天可真热啊,Irene你要不要喝杯冰啤酒?”

photo:龚沁伊

就这样,我毫无负担地在这对没有子女的葡萄牙老夫妻家里住了下来——一大早搭电车转地铁去大学上课,下午就悠悠地在里斯本街区闲晃,走走古老的街道,喂喂闲庭信步的鸽子,看看晒着太阳呷着咖啡的人群,听听被夕阳浸染的大海低吟浅唱。

我最喜欢在阿尔法玛老城里穿梭游荡,摩尔人统治的鼎盛时期,这里曾是贵族的住宅区,年里斯本大地震中被夷为平地后,繁华落尽,沦为贫民区。然而,这里却是最“里斯本”的地方,就像古老酒吧里的女侍,身上带着油腻的烟味与呛人的酒气,却又甜蜜泼辣得让人移不开眼睛。蜿蜒错综的街巷里有时会传出悠扬的法朵歌声,歌里勾画着锦缎的长绸裙,蕾丝的黑发网,黄金的马鞍与首饰,宫殿里的水晶吊灯、银质烛台,海边壮志凌云的水手,屋里愁思满肠的妻子……一切的一切,仿佛在每个音符间鲜活地跳跃,可终究还是被尘封进人们的记忆里,只能像传说般一代一代流传下去。里斯本的角角落落都透着对曾经流金岁月的缅怀,里斯本人对每一件旧物都给予了超乎寻常的热忱,我时常会在街边碰到望着大海感怀的老者,拉着我,给我讲述他们那个年代的里斯本故事。

photo:龚沁伊

夕阳西下的傍晚,我偶尔会坐在圣乔治城堡山顶的长凳上,呆呆地望着山下的红顶房屋,蔚蓝大海和如织人流:里斯本,这座平地飞金的城市,因为航海、贸易与黑奴,财富曾像风吹来的沙一样堆积;然而转瞬间,又如沙砾一样被风吹散。所谓人人向往的金钱和权贵,最终皆幻化为过眼云烟,只剩下这一座斑斓而古老的城,如被岁月散乱遗落的便笺,向人们讲述着这片土地上曾经的云卷云舒。

photo:龚沁伊

里斯本独有的忧郁气质常惹得人心间发涩,有时身处其中的异乡客会被莫名感染,悲春感秋;幸而这座城里的人民是热情潇洒的,即使世间纷扰,他们却能从自己心中的那片乌托邦里,觅得一方快乐和宁静。

回家后我总喜欢和老爷爷老奶奶聊聊天,去院子里种花除草,和Odete一起研究新的葡式甜品,听Antonio给我解释他最近咏诵的经文;我们会在晚饭的餐桌上互相说说今天发生的趣事,可初来乍到的我葡语生疏,总是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只能手脚并用,使劲比划,最后累瘫在椅子上自暴自弃地耸耸肩“葡萄牙语太难了,还是你们去学中文吧!”每当我说这样的话,Odete总会坏笑着捏捏我的脸“真是个懒孩子!”我呵呵一乐,立马又恢复了鸡同鸭讲的热情。吃饱喝足后,我帮着Odete收拾饭桌和厨房,然后一起手挽着手去贝伦海边散步。夜间的贝伦比白日安详许多,海浪仿佛是海抬起的手臂,轻轻逗弄着天上的星星,惹得他们调皮地眨眼睛。我们还会一起去面包店买早餐,一起窝在客厅看晚间黄金档的电视剧,彼此亲吻脸颊互道晚安。那段日子里,欢乐甜蜜的笑声每晚都从这栋海边小屋中溢出,一缕一缕,飘散在贝伦黑丝绒般的夜空里。

——选自《择一城而短居》

作者简介

龚沁伊,上海外国语大学葡萄牙语专业毕业,现供职于葡萄牙驻上海总领事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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