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沿线有60多个国家，其中中东欧的16个国家绝大多数也涉及其中，是个重要区域。去年11月24日，李克强总理在苏州举行的第四次中国—中东欧国家领导人会晤讲话中指出：“16+1合作”要同中欧合作大局同步，要实现中国、中东欧和欧盟三方共赢、走出不同地域、不同制度国家间合作的新模式。这里的“两个不同，三方共赢”既指出了双方在合作过程中要解决的问题和克服的困难，也指明了合作的目的和方向，是今后中国与中东欧国家合作的一个纲领性指导原则。
同年11月26日，习近平主席在北京集体会见了16个国家领导人，并和波兰、塞尔维亚、捷克、保加利亚和斯洛伐克领导人见证了中国同五国分别签署政府间共同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谅解备忘录；波兰总统杜达、捷克和塞尔维亚总理还访问了中国，同中国领导人进行了富有成果的会谈。如此密集的外交活动在中国和中东欧国家外交史上也极为罕见，是落实“一带一路”倡议具体项目的大手笔和重头戏，表明中国—中东欧合作在快速发展的轨道上逐渐成熟，迸发出勃勃生机，用李克强的话说，发挥了16+的作用，今后要合力建造“17孔桥”。
“一带一路”倡议和“16+1合作”机制
契合双方的需求和特点
中东欧16个国家总面积.6万多平方公里，总人口1.20亿据世界银行统计，去年的GDP总额约1.万亿美元，人均约美元。但是中东欧的地缘政治和经济位置却非常重要，南扼亚得里亚海和黑海可进入地中海，北临波罗的海，也是中国进入西欧最直接的海上之路，是我国“一带一路”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全球60多个沿线国家中占了四分之一。
如果从希腊的比雷埃夫斯港、雅典，经过马其顿和塞尔维亚，再穿越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到波兰首都华沙，直到北部港口格但斯克，是我们从亚洲和欧洲南部进入中东欧乃至西欧各国路程和时间最短、最经济、最理想之路，是我们“一带一路”在欧洲的最重要一段。中国提出的共商、共建、共享“一带一路”倡议与“16＋1合作”的有效对接，正在着力打造互联互通新动脉，中欧海陆快线就可直抵欧洲腹地，渝新欧、义新欧、汉新欧等一条条运输线，将双方日益紧密地联结在一起。
最近几年可谓是欧洲的多事之秋，金融危机后的经济复苏乏力、乌克兰危机、希腊债务等多重烦扰远未平息，难民风潮和巴黎的恐暴事件也严重影响着中东欧国家。同时，这些国家内部都有在经济结构调整和基础设施升级的强烈愿望，而中国在装备制造、基础设施建设等领域的竞争优势、“一带一路”的倡议和“16+1合作”的机制不谋而合地契合了双方的需求和发展特点。
中国是世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东欧则是欧洲新兴市场国家的集中地区，双方经济高度互补。中国企业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积累了成熟的经验和技术，将中国装备制造产能与中东欧国家基础设施建设有机衔接，对双方互利共赢具有深远意义。从年会晤机制建立以来，“16＋1合作”驶入了“快车道”，双方达成一系列重点合作项目：如利用中方贷款实施的塞尔维亚贝尔格莱德跨多瑙河大桥项目、科斯托拉茨电站一期改造项目竣工，波黑塞族共和国斯坦纳里火电站、马其顿高速公路等项目顺利启动建设。
同时，经贸往来显著增长，投资领域加宽。去年双方进出口贸易额已达亿美元，其中波兰、捷克、匈牙利等国名列前茅。中东欧国家拥有高品质的肉、奶、酒制品，目前中国市场上已有波兰牛奶、匈牙利葡萄酒、保加利亚酸奶等产品，中国城镇化进程也将带动牛羊肉、奶酪等需求扩大，中东欧将成为中方农产品进口的重要来源地。
中东欧国家需求巨大未来几年目标明确
在中东欧国家中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波兰，市场容量大，机会多，20多年来经济一直保持正增长。去年波兰签署了亚投行协议，成为该行创始国之一；中欧货运班列6余条线路经过或抵达波兰，这为中波加强合作、共同促进”一带一路”合作提供了有利机遇；广西柳工通过并购方式进入波兰市场，中国银行和工商银行已在华沙设立分行。波兰10年来一直是中国在中东欧的最大贸易伙伴，年双边贸易额达亿美元，同比增长16.1%，波方希望双方贸易日趋平衡，中国扩大对波方的进口，在科技、旅游、文化、教育等方面扩大合作。
捷克作为中东欧金融业发达、地处中心和工业发展程度最高的国家，意欲成为中东欧地区的金融中心。捷克总理索博特卡与上海浦东发展银行商讨了该行在布拉格开设分行的可能性；还同中国工商银行、国家开发银行及中投公司举行会谈；捷克还想成为中国在中东欧地区的交通枢纽。今年在布拉格举行的中国投资论坛，向中国企业介绍在捷克及整个中东欧地区的投资机会；中国还是去年布尔诺国际机械展和布拉格国际旅游展的主宾国。
中国和罗马尼亚两国目前正在进行的大项目有业已签署的《切纳沃德核电3、4号机组项目开发、建设、运营及退役谅解备忘录》，罗维纳里燃煤电厂项目的投资意向协议，克拉约瓦—皮特什蒂高速公路的修建等。马其顿已与中国开展了多个重要合作项目，如在中国进出口银行支持下建设的米拉蒂诺维奇—史地普和基切沃—奥赫里德两条高速公路项目。
保加利亚则希望以后在以下几方面取得突破：一是大力推介保的投资环境及其优势，以加快中方企业去投资兴业的步伐；二是以多双边会晤强调保加利亚基础设施建设，如两国间高铁项目和公路铁路建设融资问题；三是落实中保双方拟建的工厂项目，如中方在布尔加斯建设葵花籽油工厂、在多布里奇建一家大型饲料厂和保方在中国建一家酸奶厂等；四是进一步发展双边贸易，增加对华出口，包括蔬菜和水果等。
中方愿意在波罗的海地区铁路、港口等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上同爱沙尼亚开展合作，把握互联网的资源和聚集潜力，增强中爱经贸关系发展后劲，打造新的增长点。在16+1合作框架下共同开启亚得里亚海、波罗的海、黑海沿岸“三海港区合作”，进一步探索互联互通的新框架。拉脱维亚承办了年第五次中国—中东欧国家领导人会晤，举办了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国家协调员会议，在首都里加举行了首届中国—中东欧国家交通部长会议。拉方认为，发展跨越亚欧的供应链将在地区和特定国家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欢迎中国新丝绸之路倡议，担负起“16+1合作”机制下的相关协调工作，致力于改善17国间交通物流领域信息交流，为公共和私营部门间补给供应、边境管控和降低行政成本提供支持。
中国在交通基础设施领域拥有优势产能，技术先进，性价比高，具有国际竞争力。中方愿同有需求的国家分享这一成果，与中东欧国家携手合作，在交通基础设施等领域开展产能合作，在高铁和铁路设计、建设上为中东欧国家提供量身定制的方案和产品，助推各国工业化和地区一体化进程。目前“16+1合作”就如同一辆列车，三年来逐步加速，现在已经驶入了快车道，双方的合作不仅要快速推进，而且要充分兼顾彼此的需求和各方的舒适度。
中国与中东欧人员往来近年来日益频繁，旅游年、高等教育、媒体、智库等交流蓬勃发展。至今已有14个国家设立了24所孔子学院和8个孔子课堂，学员超过1.5万。为了方便往来，中国已将16国全部列入外国人72小时免签过境北京、上海等口岸名单。中东欧国家有着众多景色秀丽的旅游胜地，如布拉格、布达佩斯、克拉科夫等地颇受中国旅游者青睐。中国旅游者去这些地方的人数不断增加。
冷静处理因地域和制度不同的利益分歧
从华沙到里加的五次峰会，“16+1合作”从小到大、由浅入深，涉及经贸、投资、基础设施、金融、旅游、教育、农业、人文和地方合作等诸多领域，日益丰富和成熟，惠及成员国和民众，也表明中国对欧的外交是全方位的，执行的是丰富多彩、均衡务实的政策，同中欧合作大局同步并举，致力于实现中国、中东欧和欧盟三方共赢、走出一条不同地域和不同制度国家间的务实合作新模式。
中国和中东欧国家间不同地域和不同制度是客观存在的现实，面对前进中的困难和问题，我们也都有清醒的认识和准备。中东欧16个国家中有12个是北约成员国，11个是欧盟成员，其中有五国还加入了欧元区，但波兰、捷克和匈牙利这几个经济比较发达、人口和面积比较大的国家目前都不想加入欧元区，他们同斯洛伐克又是维榭格拉德集团成员，在难民等问题上高度一致，同欧盟的矛盾比较大。他们在同中方的合作中也必须遵循欧盟规则，如中国的投资希望得到国家的保障，但欧盟成员国的债务是不能超过一定界限的。此外，在观念上，尤其是意识形态领域，不同的就更多了。欧盟对我这种所谓的“越顶外交”也不是没有微词，过去几年都有表现。为了消除不必要的误会，会晤都邀请希腊、奥地利、欧盟和欧洲复兴开发银行的观察员与会。
此外，针对这些国家的不同政治体制采取不同政策是我们必须遵循的原则。中东欧国家现在实行的都是多党议会制，政党轮流执政、方针政策变化和不同是很正常的，今年就有多国国家进行议会大选、政府更换。对此我们必须有思想准备和灵活适应，议会选举年年有，我们宜及时了解这些变化，在工作中适当加以调整。
由于相距遥远，相互间不同的思维、法规、习惯，尤其是语言的不通，确实会给工作带来不少麻烦。我们在中东欧的大型投资已有不少，有的已经竣工，但有的刚开始，要时刻注意这些国家变化。在发展双边关系的同时，如何保障我们中方的利益和人身安全，也是一个时刻要考虑的课题。
不仅是客观原因，我们本身也要了解这些国家的法律法规，对欧盟成员国家还要了解欧盟法规，做足功课。要了解这些国家的历史、文化、习惯、宗教等，而且16个国家相互间的差别也很大，社会发展程度、经济水平也不同，对此我们也要心中有数。
“一带一路”是一项伟大的工程，同时也是一项非常艰巨和复杂的工程，需要我们做大量的工作，需要几代人的长期努力，我们才刚刚开始，前面的路还很长，很远。前年李克强总理在贝尔格莱德剪彩多瑙河大桥竣工时，成千上万的塞尔维亚人高呼“中国人万岁！”我们的工作不仅有现实意义，而且也是有深远的历史意义。但现在，当”万里长征”刚开始之时，我们宁可把困难想得多一点，把时间准备得长一点，有备无患，利大于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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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语智库专栏作者
周东耀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欧亚所研究员。
华语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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